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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目录 章二二三 谨慎

    “长恒兄!”另一艘游船上,一个三十岁的中试学子端起了酒杯,对着名为何长恒年纪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欠了欠身子,满脸的谄谀神色,简直就像一个晚辈对长辈:“御试考是这个局面,令尊出任首辅就再无阻碍了吧?”

    “不敢这么说,全赖皇上信赖罢了.........。”何长恒懒洋洋的点点头,并未看那人,而那人却不以为意,环视众人说道:“令尊出任首辅,那么长恒兄此次受的委屈就算不得委屈了,虽说晚三年,但我等将来还是要仰仗长恒兄的呀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是啊,咱们不是同学就是同乡,志同道合呀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何长恒就是何文瑞的长子,此番副相养病,竞逐首相之位便再无阻碍,而与在御试考中锋芒毕露以至于马失前蹄的副相马东来相比,何文瑞就表现的极为低调,身为副主考的他,为了避嫌,连适龄且有资格参加御试考的亲生子都按下了,成就了一番美名。

    “诸位早三年出仕,待三年后我来后继,便是你们的晚辈了........。”何长恒笑呵呵的说道,众人纷纷谦虚,饮了几杯,何长恒对那位一开始搭话的士子说道:“罗兄,我记得上次去你家中做客,在令尊书房中见一通体血红的舰船模型,是我记错了,还是.........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那是家父最喜的物件,是从琼州寻来的,那不是木质,主体是一株珊瑚,由高手匠人雕琢成形,帆为白玉,黑玉雕绳,很是精致。”罗姓男子说起来很是自傲,说着,偶然瞥见何长恒面带羡慕,他连忙说:“上次愚兄生辰时,父亲赏赐于我了,怎么,长恒兄喜欢,若是喜欢,只管拿去便是。这样吧,我回去派人送去府上........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贵重之物,怎敢索要,我愿意重金求购。”何长恒说,继而压低声音解释道:“我与父亲其实都不太喜欢这种刀兵之物,但叔父人一向钟情,若说起家父递补入阁这件事,最受伤的莫不是叔父了,因此我才想寻几件稀罕物件,讨他老人家欢心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给何长官的,那好说,愚兄回去就让人整备出来。”罗姓学子起来,见尤其是送给自己珊瑚帆船的罗世文被安排的最后,又忍不住,何文瑞知道他要说什么,道:“你不用说了,为父主意已定!”

    “爹,不如我把这珊瑚帆船退回去吧,你万不要害了罗世文的前程,你这样做,子无地自容呀。”何长恒几乎要哭出来了。

    何文瑞指了指那官职,说道:“以罗世文的才学,这位是低了些,但为父也不是害他,虽说他不能再进内阁秘书监,但分理的那位长官却是他罗世文的娘舅,日后升迁也快一些,两两一对,也是不亏的。

    今日的事算是给你提个醒,为父成了首相,你又进了内廷,凡事要安分守己,不可再像今天这样肆意妄为。”

    “是,爹爹,子记住了。”何长恒擦了擦眼角的泪,说道。

    何文瑞又取出一个单子,递给了何长恒,说道:“这是你的事,上任内廷之前,理干净了。”

    何长恒一看,上面写了一串的名字,男的是自己狐朋狗友,女的则是红颜知己或外室,平日里从未被父亲提及过,想不到那些秘密全都被父亲掌握了,何文瑞说:“你叔叔还没退呢,你那点屁事他还能查不清?”

    “爹,有这个必要吗,要是都理了,子在申京连个朋友都没有,和谁说话去?”何长恒埋怨连连。

    何文瑞说:“你日后是内廷官,在御前行走,爹又是首相,你我父子做事做人都要无懈可击,才能有所作为,你这些事,哪一个拿出去,都是坏名声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算什么,他裴元器平日里闹的不比我过多了,如今还不是皇上和太子面前的红人?”何长恒道。

    “你能和裴元器比吗?他是在御前长的,你呢,你在皇帝心中是个什么位置,而且裴元器再得宠,也是上不得台面的,日后也就只能在安全局里混一混,你呢,你也想浑浑噩噩一生,不想做一番事业吗?

    长恒,想要做事业,就得有胸襟,就要自律慎独,一边玩世不恭,一边青云直上,那是御前得宠的勋贵,你没这个命,就要认真来!”何文瑞板着脸开始教训。

    何长恒点点头,说:“子明白了,这就去置。那这珊瑚帆船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先别给你叔叔送,差人去古玩行或者去琼州府,先把这玩意的行情打听清楚,浮价三成给罗家送去钱,再给你叔叔送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麻烦。”何长恒道。

    何文瑞拍了拍子的脑袋:“混账,这叫谨慎,爹爹能做官做到这个位置,靠的就是这两个字!”

    何长恒应下,差人把东西放库房里去,然后关上门,说道:“爹,昨天我请内廷的几个官员吃饭,偶然听到一个消息,是关于叔叔的,说是叔叔从安全局解职是必然的,但未必要归乡赋闲,可能皇上还另有重用,是真的还是假的?”

    “哦,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吗?”何文瑞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“是真的啊!”何长恒差点跳起来,连忙问:“那日后叔叔担任什么职务?”

    “应该是国务监察官,执掌治安和新闻两局,但不位列阁臣,应该是个临时差遣。”何文瑞倒也不瞒着子,直接说了出来,又补充道:“尘埃落定之前,你谁也不要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,这个道理子明白,但子不明白的是,怎么给叔叔安排这么个职位?”何长恒不解。

    何文瑞直接说道:“皇上要对笔杆子下手了,清洗清洗,拾掇拾掇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一直都在干嘛,从国初京城刺驾案开始,哪年没有笔杆子被抓?”何长恒说。

    何文瑞笑了:“以前是安全局在抓,现在皇上要内阁下属的行政机构和两院下辖的督查机构去抓,皇上不想背骂名了,而且这一回要玩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啊,不会因为去年迁都时有人在报纸上说皇室靡费吧。”

    何文瑞道:“当然不只这么简单,皇上一箭几雕为父不知,但为父知道,爹肯定是其中一雕。”

    “这和您有什么关系?”何长恒却是不相信。

    何文瑞笑了:“为父这个首相,不贪财不结党不专权,战乱时辅佐英王,承平时跟随太子,为父又谨慎,你不觉得首相太无懈可击了,对皇上不利吗?所以皇上要收拾笔杆子,要兴文字狱,还要让为父去办,这样代表民望的两院会掣肘为父,民间也会有所反应,为父越是战战兢兢,就越对皇权依附,对皇上越有利。”

    “文字狱?这可有点过于牵强了,搞不好,皇上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。”何长恒听了父亲的话,倒是担忧起来。

    何文瑞说道:“你说的没错,但你都看出来了,皇上岂能看不出来,皇上既然有这个打算,必然有一个完美的计划,关键是那个由头,这个由头只要找的好,文字狱也会成为德政。”

    “那爹爹您不是要替皇上背黑锅么?”

    何文瑞哈哈一笑:“孩子,首相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,连背黑锅都不想,做什么首相呀,而且历朝历代,哪里有二圣临朝的时候,先前皇帝主外,李相主内,算是半个,现在对外无战事,又已经迁都,太子业已成人,爹爹这个首相想博善名,就得去和皇帝争和太子争,你觉得,争还是不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