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,忠叔拿着乾元手令,去了一趟县衙,即日起,他的身份就是青丘王府长史,是乾元在外面的代言人。
回来时,忠叔带回两名书吏以及一堆档案。
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。
要了解翼泽县,自然从档案开始,这些档案忠叔已经带着书吏整理了一遍,按照先后顺序摆放好,供乾元翻阅。
不然,乾元可就要抓瞎。
放在最上面的,就是乾元最关心的军队资料。
乾元就藩,驻扎在翼泽关的南方军团第二师团第五旅第五营,正式脱离南方军团编制,划为乾元直属。
相应的,翼泽关的驻防职责以及第五营的军费开支,都将由乾元承担,这将是领地财政最的一笔开支。
他们可是正规军。
朝廷免除翼泽县赋税,可不是要肥了乾元个人,如果治理不当,乾元甚至要自掏腰包,来填补军费开支这个窟窿。
除了第五营,翼泽县本地屯军自然也归乾元辖制。
乾实行正规军跟地方屯军两套军队体系,正规军中除了驻扎在神都的禁卫军跟城卫军,就是东南西北四军团。
相比之下,地方屯军就要庞杂得多。
按制,郡城屯军一旅,设郡尉,统领全郡驻军;府城屯军一营,设府尉,统领本府及下设各县驻军;县城屯军一百,设县尉,领本县驻军。
如果满编,一郡屯军数量在七千到一万之间,相当可观。
无论是正规军,还是地方屯军,除了少数文职,士兵入伍最低标准是武士前期,清一色的武者。
一名武士前期的武者,面对普通人可以一敌三。
也唯有这样的军队,才能跟妖族军抗衡,普通人面对妖兵是没有反手之力的,去了也是送死。
可这些年跟妖族作战的都是正规军,地方屯军日渐驰费,又因为屯军的军费开支由当地衙门承担一半,为了缩减开支,军队缺编严重。
中部地区有些安逸的郡县,屯军甚至不到要求的一半。
翼泽县因为是边境前线,本地屯军有协助驻军防守关隘的义务,倒是勉强达到一百人满编。
这样一来,乾元麾下名义上就有一支六百人的军队,用来抵御来年青丘国妖族军的进犯。
可这只是理想状态,实际情况比乾元想象的要糟糕的多。
三月,第五营抵御青丘国妖族军进犯,损失惨重,减员超过一半。战后陆续补充了一批兵员,勉强恢复到四百人建制。
等乾元就藩消息传来,南方军团立即撂挑子,再也不管第五营死活,无论是武器装备补给,还是新兵补充,全部停下。
在乾元到来之前的三个月空窗期,翼泽县衙也是不管不问,第五营一下成了没娘养的孩子,境非常凄惨。
除了军队,翼泽县其他情况也很糟糕,下设四镇各有各的问题,县财政在乾元身后,如铁塔一般的许褚,也让人侧目。
乾元也在观察他们。
县尉李烽,不到三十,已经是武师中期,在翼泽县这样的小地方也算是武道天才,锋芒毕露,锐气四溢。
主簿曹温,一个身材瘦削的小老头,坐在那就跟一尊活菩萨一样,一言不发,人畜无害,能不说话,尽量不说话。
一只老狐狸已经够乾元头疼,何况是两只。
不坐到这个位置,根本不知道其中压力,就像前世公司开会,不管会议有多无聊、无趣,坐在台下听跟坐在台上主持,是截然不同的感受。
甭管你在台下怎么吐槽,让你上台讲,保准一秒就认怂。
坐在下首的虽然都是小官小吏,可放在外面,在普通百姓眼中,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,是需要小心伺候的存在。
如果不是有忠叔坐在一旁,乾元还真有点怯场。
深吸一口气,乾元道:“本王初来乍到,县衙一应事务还有赖诸位辅佐,为实现平稳过渡,县衙一应制度、人事,悉数照旧,暂时不做的调整。”
听了这话,家脸上就是一松。
沉闷的气氛随之而散,清新空气从外面涌来,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。
家就担心,王爷会借着昨天的事情发难,发雷霆,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张怀仁、李烽那般,有护身符加持,无所畏惧。
“王爷英明!”
“我等必尽心办差,不负王爷所托。”
花花轿子人抬人,乾元释放出和解信号,这些官吏都是老油条,自然懂得投桃报李,借此表表忠心。
气氛越发和谐。
张怀仁出来。
“何人?”
“仓房典吏李由。”
县衙除了比照朝廷六部设立的六房,还有其他四房,合称十房。
剩下四房,分别是负责登记收发文件、誊写状榜等事宜的收发房;负责管l县属银钱出入的库房,又称账房;专司知县审官司时原、被告应填之表格及口供笔录事宜的招房;以及负责管理粮仓的仓房。
地位较六房又低一等。
仓房典吏李由,李烽堂兄,为人贪婪,口碑不佳。
还没等乾元表态,张怀仁已经站了出来,“王爷,下官举荐吏房书吏张守业,吏房典吏空缺期间,正是张守业代理典吏一职,此人熟悉吏房,顺序接班,再合适不过。”
不用说,这位张守业自然是张家人,张怀仁侄子,张李两家在翼泽县的影响力可见一斑,难怪其他人选择明哲保身。
张怀仁明知李由有问题,却没有当面指出来,只是举荐了张守业,暗示后者才是合适人选,看来是不想跟李家彻底撕破脸。
果然是老狐狸。
乾元却是要加把火,“李由跟张守业,诸位以为,谁在张怀仁一派,哪些人又跟李家走的近。
越看,越是心惊。
在场十七位官吏,竟有十二位一一表态。
不独乾元,就是忠叔不知何时已经收起折扇,表情凝重。
世家豪族把持地方衙门情况之严重,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,偏在神都的乾帝,包括诸位皇子,对此都毫无察觉。
殊不知,危机的种子早就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