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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正准备下针之时，马旺猛地睁开了双眼，俩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马旺想要起身，被我一把揪住衣领子，强行给他翻过身摁在船舷上。
“帮你醒个酒！”
我将三棱针刺入他背后几个穴位，马旺开始俯首呕吐。即便是在高速前进之中，秽物和酒气都熏得我跟着干呕。
马旺吐了一阵之后，终于清醒了不少，我放开他的时候，他也快速明白了现在的局面，慌慌张张的去控船舵。
“欸？怎么跑偏了？你们怎么不提醒我？”
马旺刚一开口，周密即刻怼了回去：“提醒个逑！我们又不知道路线，而且你醉得跟条死狗似的，谁能叫得醒你？”
这种时候，我不想俩人再因为几句口舌争吵起来，赶忙转移了话题。
“马老哥，航线偏了无所谓，现在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撞咱们的船！”
马旺对此极其淡定：“哦，可能是有个头比较的鱼吧，我遇过好多次了，只要船不被掀翻，就没什么事。”
周密又想责骂，我先给他拦住了。
马旺在调整航线之后，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摸出一个啤酒罐，开口用布条塞着。
拔开之后，伸到船外倾斜，向江中倒入灰色的粉末，并且迅速飘起了很呛鼻子的味道。
“哦，忘了跟你们说了，这是驱赶鱼虾的玩意，味道不咋好闻。”
周密赶忙捂住了鼻子：“你不早说？爷都快给熏吐了！”
出于好奇，我坚持着多闻了几秒钟，沉声道：“石灰、酸菊、胆矾······”
“都是能驱赶鱼类的药，但把这些药都拼凑起来，合在一起用，是不是药性太重了？”
马旺撇了撇嘴：“你们不是害怕鱼把船给掀翻了吗？不是我跟你们吹，我小时候见过跟间房子那么的鱼，一般的驱鱼药根本没用。”
停顿了一下，马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，回头打量着我：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驱鱼药的？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咋配的。”
“呵，我们彭爷可是诡医传人，他平时配的药，可比你这些玩意高级多了。”
周密拿我的身份说事，显然不是想要恭维我，只是想用我的医术来打压马旺。
“你是靠水吃饭的，如果只论对鱼有用的药，肯定还是比我擅长，我只是会给人治病而已。”
我给周密使了个眼色，让他闭嘴。
不管马旺用的药是高级还是低级，这都是人家吃饭的本事，说多了他肯定得炸毛。
不过马旺却没有升起怒火的样子，而是对我产生了好奇。
“你是啥？鬼医是吧？咋叫这个名字？还挺吓人。”
马旺兀自呢喃了几句，没过多久，水下撞击快艇的动静消失了，马旺赶紧把自己盛放驱鱼药的啤酒罐小心收好。
“唉，又浪费了半瓶，这玩意死贵死贵的。”
马旺低声抱怨，我下意识道：“不贵啊。”
“虽然用药品类很多，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药。”
马旺眼前一亮，随即又突然升起咒骂。
“狗日的！每回都收我那么多钱，敢情我这么多年都被那孙子给骗了！”
我略一思索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马旺并不懂配药，但他常年在江上摆渡，难免会遇到鱼或者其他型水生物种，驱赶鱼类的药是必不可少的。
但是卖给他药的人，好像赚了不少黑心钱。
“你的药，是从什么人手里买的？”
我并不想砸人饭碗，但很好奇配药的人，居住在江的哪一侧。
“当然是姓屈的那孙子，镇上就他······”马旺停顿了一下，重重叹了口气：“就他一个郎中。”
我眉心一皱：“火龙镇上有郎中？”
“当然了。”马旺摊了摊手：“你们不都知道吗？火龙镇除了这条水路，没别的地方能出去，要是没个夫，上哪看病去啊？”
“不过我倒是希望姓屈的赶紧死！镇上没了夫，就只能从我这渡江去金水市看病去了，我还能多挣点。”
马旺的想法很令人厌恶，周密低声冷语：“人家卖棺材的都不一定好意思说盼着死人，你一摆渡的居然盼着郎中没命。”
“那又咋地？我只想自己能多挣点，别人死不死的，关外啥事？”
马旺回怼了一句，他和周密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。
我对于马旺也开始觉得厌恶，但是现在还在船上，依然不好发作。
和周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，又过了近两个小时，我们终于抵达了江岸。
刚一停泊靠岸，就看到了距离堤岸数百米外的简陋小院。
这种靠近江河的地方，住起来并不舒服，水汽潮湿，极为湿冷。
唯一会选择居住的，应该只有被火龙镇居民赶出来的马旺。从某种方面来说，他其实也挺可怜的。
因为他父亲老马死得蹊跷，以及传闻老马索魂，让镇民生出怪病的传说，就把马旺赶了出来。
上岸之后，乌堂青和小迪就在不远招呼我们。这俩人也是被冻的不清，虽然气候上来说已经出了寒冬，但邻水地域的夜风，总是清冷的。
周密把他俩叫过来，帮忙搬运船上的物资。除了我们的随身行李，也就只有一些方便携带的速食。之前采买那么多东西，都因为快艇容量不够，几乎全留在我们车上了。
“你们注意点，别给我船蹭坏了啊。”
马旺交待了一句，就拎着半瓶白酒，一边喝一边踩着虚浮的脚步向自己家走去。
周密对着他的背影絮叨：“这人早晚得把自己喝死。”
“恨人活，咒人死，不是什么好习惯，以后记得别再乱说了。”
我对周密教导了一番，周密还有点不服：“可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呐。”
“好人坏人哪能分的那么清楚？”我继续规劝：“虽然马旺确实是一身坏毛病，但要没了他，以后火龙镇的人再想去江对岸买东西，就更难了。”
“而且，马旺也不是长寿之相，你还咒他干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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